苦难

-----正文-----

一、

三娃出生于1955年，一个充满饥饿与贫穷的年代。

他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大哥刚满六岁，皮实的很，天天拿着个长棍赶鸡撵狗，爬树摸鸟蛋，下河抓小虾，正是狗看了都烦的年纪。二哥三岁半，说话还不利索，干活倒是利落，他知道母亲怀着小宝宝很辛苦，饭后都会抢着洗碗，那会穷，饭碗里难得有荤腥，清水一冲，抹布一抹，碗就干净了。

三岁之前，三娃有个还算幸福的童年。他出生后，父亲就升了职位，以前是敲石灰搬石头的小工，后来流行起了水泥砖头，说是下雨天不漏水，他做事认真细致，能将每一面墙涂抹得平平整整，工头看他手艺不错，提拔他做了师傅，一天能赚一块五。

但那年头物资匮乏，米油都得凭票购买，更别说肉蛋奶，有钱也没处使。菜少油少，干一大碗饭也不顶饱。三个娃胃口大又挑食，饿得睡不着就哇哇哭，哭闹起来能吵翻天。

三娃每天都掰着手指头数日子，一个月就初一和十五能吃到香喷喷的肉，他盼啊盼啊，等得心急如焚，问母亲：“阿姨，为什么不能今天是初一明天是十五啊。”

母亲也愁，愁的整夜整夜睡不着，头发一把一把掉。半夜听到大娃睡着了嘴里还在吧唧吧唧嚼着，也不知在梦里吃了些什么，过会翻了身，照着三娃胳膊就是结结实实一大口。等她急急忙忙扯开大娃，点上油灯仔细一瞧，三娃胳膊上已经是好大个牙印子，还渗着点血滴子。三娃痛得大哭，她也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哭自己无能，哭自己贪婪。三娃见母亲哭得比自己还厉害，边打着哭嗝边给她擦眼泪，“不痛不痛，阿姨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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