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

-----正文-----

扬嵉没有见过周一这样哭过。

他让周一最痛时，周一的眼泪也完全不像现在。

泪水淹没周一整张脸，扬嵉擦了又擦，怎么也抹不干。手指间的水意结成小河，苦涩是小舟，翻倒在浅浅的河里，无人扶起。

擦到最后，扬嵉觉得周一散落在脸上的发丝都在往下滴水，只要掬起手掌，就能在手心蓄成小塘。

哭声很响，震得扬嵉耳朵发痛。

周一哭得太痛苦，即便是扬嵉，也能从这样的情形里感知到崩溃。

“他没有，没有……骗我……没有骗我。”

他缩在扬嵉怀里，吐出的词句断断续续，是肯定句，却更像在向扬嵉求证，他得到的并不全是谎言和欺骗。

周一没有告诉扬嵉，那个小孩，会说自己没有依靠，会对他说谢谢，会说需要他，这些不可能是假的，至少，他从小孩那里得到的拥抱和依赖不是假的。

周一稍稍推开了一点环住他的手，又伸出手捧住扬嵉的脸，在模糊的视线里问很厉害的扬嵉：

“他需要我，对吗？”

扬嵉看着周一嘴角几乎是强撑着支起来，又被痛苦压下去，脸上的肌肉无助地抽动，却执着地向他求一个答案。

扬嵉自觉是个残忍的人，稀薄到近似于无的共情力，早早被抽离的同情心，让他习惯于戳破不切实际的幻想，捅开血淋淋的真相。

但在被认真询问的此刻，在周一全权信赖的眼神里，扬嵉张开嘴，说不出一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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