届时水泥会代替湖水，昔日的寒冰会化作温柔的喷泉。

-----正文-----

在湖上滑冰的时候，尤拉又看见了点烟斗的男人。

他终日闲荡，无所事事，一周七天都来冰湖，但从不滑冰。白天他看着别人滑，用他那双灰色的、死鸟一般的眼睛。夜里则一动也不动，饿狗一般蹲在岸边，只时不时嘬一口烟，再朝黑色的冰面吐出惨白的烟圈。

滑冰的孩子们总爱戏弄他，边成群结队地打他跟前经过，边大喊大叫着半瞎的疯子，有时那人投来匆匆一瞥，孩子们就会爆发出一阵天真的哄笑。

一瞥，比柏叶落地还短暂，尤拉却感到一阵恶寒。

那种怪异的恐慌再度涌上心头，男人的眼光就像他吐出的烟圈一般行进缓慢，经过了许多许多人，再从四面八方朝她攀附而来。

这并不存在的，或许是由尤拉臆想而出的长久凝视，令她觉得那男人分外恶心，再后来，又令她觉得自己也分外恶心。

她甚至感到自己背叛了基里尔，她永远年轻的丈夫。

基里尔已经离开两年了，他死于异乡——昔日的帝国荣耀都柏林。幸而他走得并不孤独，因为那年的都柏林有几十万鬼魂都爱喝伏特加、都会讲一口流利的亚美尼亚语或是口音各异的俄语。

尤拉想，当春季到来，湖面融化之时，冰湖的水便会被抽干，届时水泥会代替湖水，昔日的寒冰会化作温柔的喷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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