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

-----正文-----

C城的清晨，是只让人远观的。冰上的挖掘机对着淤泥咔擦咔擦响了一夜，而土堆依旧和昨天晚上一个模样。机器上倒是覆着灰扑扑的一层，像是擦了劣质廉价的粉，些微地盖住了斑斑的锈迹。铁皮微微嗡鸣着，从衔接处颤出棉絮般的烟雾，融进白茫茫的霾里。一片片似凝似流的巨大白色色块之间，是铅灰色的树。他们一丝花叶也无，将死未死，在浑浊的空气里艰难的喘息。

树犹如此。

齐铎从卖烤冷面的三轮车往回走。早上风大，是那种仿佛再用一点力，就能把雾霾吹跑的吹法。他解了两颗棉衣的扣子，一只手撩起衣角，护着装烤冷面的袋子往衣服里送。小贩都精明得很，烤冷面五元一份，自然不可能用什么结实的塑料盒。油从纸盒子边角渗开，香辛料的味道从缝隙里被风贪婪地吸走。

闻一点少一点。他心想。于是将头低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混杂着烧煤味的烤冷面香。

回到出租屋楼下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还是漆黑一片。乐适还没有起床。他三步并作两步回到温暖的室内，哐当一声推开了门。果然没动静。

他小拇指钩出尚有余温的早饭，啪嗒一声摔在堆着一大堆废纸的床头柜：“少爷，起来了！”

“叫我少爷？膈应谁呢。”乐适含含糊糊的声音从被子里透出来，“要说爷，我就顶多是他妈个兔儿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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