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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的女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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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吞没的时候,他听见海的吐息

-----正文-----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是很深很深,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要想从海底一直达到水面,必须有许多许多教堂尖塔一个接着一个地联起来才成。海底的人就住在这下面。

好的,这就是本文中属于童话的所有部分。

实际上,深海是翻腾的黑色。无情的日光孜孜不倦地把海浪烧灼成滚烫的蒸汽,使得那一块深色的海域愈发像是石油泄漏后凝结的胶状物,在大洋和近海之间划出一条颜色分明的边界线——让人想起陆地上殖民者的工作。

塞瑞娜此时正在这样一丛普鲁士蓝的水流中游动,天蓝色的尾鳍表明她是海洋中最危险的掠食性动物之一。那双从未被任何一类海洋生物所拥有的修长手臂给予她更为灵活的捕猎方式,胸腔内的五片肺和完整的呼吸道系统使她能够破开鱼类难以企及的障碍脱离水面与空气接触。

还有那张与人类无异的脸,那些与尾鳍同色像海藻般浮动的长发,那种似乎透出银白金属光泽的独特音色——她的身份昭然若揭——生活在海底岩缝中的人鱼,海洋在亿万年的进化中意外孕育的副产物,没有来源,没有归处,就像是浪尖上的泡沫。

一根吮吸干净的鲣鱼骨无声无息地沉下去,塞瑞娜挥挥手驱开弥散的血液,看向挤压在海平面外的鲜红落日,着迷地眨了下眼睛。她知道那是夜幕艳色的流苏,拉扯着浓黑的丝绸遮盖空荡荡的天空,而天空是一种海洋住民所无法理解的庞大生物,他的伟岸身躯时隐时现地透过云朵显露出来。塞瑞娜喜欢这庞然大物,因为她的尾巴是他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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