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祁，沉舟啊，是破釜沉舟的沉舟。

-----正文-----

1

一阵秋雨一阵凉。

北平的深秋，寒意净往骨子里透。

我是最受不住冻的，偏这日本人的大牢里，又比外头更冻着几分。

旧时的青砖砌开了四方的地，高窗只望得见一小块天空，青苔从窗外攀进来，只得笑它识错了方向，离自由却远了。

我确实有过自由的，从英国留学回来之后，从日本人打进北平之前，我也能在酒席上觥筹交错，吟诗听曲附庸风雅。不知从谁的床上醒来，又在哪片温柔乡里醉了。

可醉里都有个他，他离我远，远得眉眼都模糊，我伸手去碰，他就碎了。一池荒唐的绮梦。

北平俞氏的名头，能兜得住我的荒唐，偏我浪荡惯了，想正经一回，却不得长久。

2

足音由远至近，是熟悉的缓急轻重，我却靠着墙，还是旧时少爷做派。那梦里他的眉眼清晰了，我却也不往他那儿瞅。

薄衣血旧，乍添新伤，沙哑嗓音戏词停了，脊梁却挺得笔直。我阖眼不闻铁锁被打开的叮当声响，只觉嗓子眼堵得慌。

“……我不曾说过想见你。”

我想见他，即便他是日本人。

我发了疯地想见他。

3

他走近了我。他很平静。

我想起在鸟取的道场时，木屐咔哒碾在石道上，也如此刻。

他有一种紧绷的、本能的、被训练出的平静。

他声音是冷的，发木，几乎是带着恨问我。

“那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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