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庭

-----正文-----

一日做完了早课，菩提因被僧都唤了去，故而去得比平时稍晚了些，他后手藏着东西一径小跑到了后院，庭中的小沙弥们已俨然洒扫起来了。

刚入冬，一夜的积雪已把庭中草木掩盖了，浮舟独自坐在廊前，身前置着暖炉，他外着一浓紫的厚重冬衣，料子是上好的——原是僧都冬日的法服，眼下给了浮舟御寒，菩提走近了，见他脸颊通红，连鼻尖也带上一点，黑发垂在肩上，是个极好的模样。

“你坐在外面，不怕冻着么？”

菩提笑问。

浮舟转过头来看了看他，只摇了摇头，朝前头努了努嘴，那口唇也带着腼腆的红，吹出些许清淡的雾气。

菩提顺着一看，也没看出什么奇景来，通常的庭院，被雪埋住了，莹白一片。

他知道浮舟时常这样，几乎有些痴傻，他笑了笑，又道“僧都命我将此物送来。”

说罢，他把双手从背后抽出来，将一把琵琶送至浮舟眼前。

一把琵琶，有些年月了，金漆落了大半，沉黑的底子上还镶着几个螺钿。

浮舟见了，动也未动。

菩提又往前送了送，道:“僧都特意命我送了来，想是怕你烦闷呢。”

等了许久，浮舟方接下了，他将琵琶横抱在怀里，踌躇了一阵，又抬头看菩提。

“拨子。”

他道。

菩提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片，他才知道这叫拨子。

浮舟一只手接了，另一只手按在弦上，他垂头轻柔地抚弄了一阵，流水一样，菩提听得恍惚，身后的小沙弥们欢笑着，不知何时已打起了雪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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